第三四五章諒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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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四五章諒解
話說到這裏，王宰輔才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。這些年，他傾力教導王夢歧，王夢初也逐漸養成了跟著王夢歧的習慣。若是王夢歧能來探視，王夢初一定會跟在身旁，可這個時候，為什麽只有王夢歧來？
“阿初那孩子去哪裏了？”王宰輔緊張地問道，“是你讓他留在府裏的嗎？”
不提王夢初倒好，提到王夢初，王夢歧就發出一聲冷笑，恨恨地說道：“王夢初那個畜生，昨天一聽說這件事情，便連夜帶了財物走了。什麽骨肉親情，什麽血濃於水，都是狗屁！”
聽到這裏，王宰輔也呆住了。他原本以為，王夢初那孩子沒有主見，這麽多年來對他和王夢歧應該是又崇拜又信任的。
可現在看起來也未必如此，他的嗅覺似乎比王夢歧還要敏銳一些。難道，這些年是他忽略了這個孫子嗎？
事已至此，王宰輔已經不想去怪誰了，心裏反倒慶幸，那邊的人沒見過王夢初的樣子，他一個人離開或許還能為王家保存一支血脈。
只是，可憐了他的阿鴛了。
話說到這裏，王宰輔推了推王夢歧說道：“好了，這裏你別待了，趁著那邊還沒知道，你快走吧！”
王夢歧一時茫然無措，雖然她自幼慣是有主見，可這種時候若是王夢初在，她還有些底氣。可現在王夢初已經不知去處，她又是孤伶伶的一個女子，一時之間竟有種悲愴之感。
“不，祖父我在外頭等著你出來！”王夢歧搖了搖頭，拒絕了王宰輔的話。
王宰輔苦口婆心地勸了她許久，她仍然不為所動，最後急得王宰輔眼睛都紅了。
“阿鴛，你父親是個靠不住的！江左那邊的事情，他的手也不是幹凈的，這一兩天也要進來，你難不成要急死祖父嗎？”
王夢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最終祖孫兩人沒有談妥探視的時間便到了，王宰輔趴在門邊看著王夢歧一步三回頭地走遠，一想到不知道兩人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面，不知不覺間眼淚就濕了整張臉。
梅少卿早上起來，便去連城院請安，連瑜比她早一步到，這時已經和連老太爺在一旁喝著清粥。
連老太爺聽說王家一夜之間沒了以前的光景，這些事情同樣出乎他的意料。這麽多年來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，他都沒發現什麽不對來，王家藏得這樣緊，卻仍然被發現了。
“早知今日，何必當初呢？”連老太爺嘆了口氣。
連瑜笑瞇瞇地同梅少卿打了個招呼，便起身去太學當值去了。
梅少卿來時，連老太爺已經喝完了粥，見她與平常不大一樣，似乎沈默得過份了一些，便問道：“玉莊可是有話要同外祖說？”
梅少卿猶豫了整晚上，還是決定向連老太爺說出實情。雖然她一度不想讓連家兩人跟著她擔心，可若是不說出來，未免顯得自己太過自私。
她落定心思，便扶著王宰輔走到院子裏，沿著院裏的紅葉溪散步。
這時秋已經深了，紅葉溪旁的楓樹上已經找不到一片綠色，一陣風吹過帶下幾片火紅的葉子落進溪水裏，順著水流漂到其它院子裏去。
“祖父可聽過一首詞？其中有一句叫，若問幽居何意……”她頓了頓看向連老太爺。
連老太爺臉上露出一個微笑，問道：“玉莊這是要考外祖？外祖雖然老了，但腦子還清楚的很，若是我記得沒錯，這是晃補之的《滿庭芳》吧？下一句是，莫道是，飛鳥知還。怎麽樣？外祖沒答錯吧？”
梅少卿的目光黯了黯，點頭道：“正是。”
她的神色極為嚴肅，讓連老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，問道：“玉莊，你到底有什麽事要同外祖說。”
梅少卿放開連老太爺的手，提著裙子在他面前跪下來：“玉莊不孝，給連府闖了大禍。可明知是龍潭虎穴，卻仍然無法自拔。”
連老太爺連忙去扶她，皺著眉頭關切地看著她：“究竟出了什麽事情？咱們是一家人，有什麽事情難道不應該商量著來嗎？你且同外祖說一說，沒有過不去的坎！”
梅少卿站起來，嘆了口氣道：“外祖，我一直不曾同你說過，雪崖的小字是‘知還’吧？”
連老太爺聽到這句話，整個人都楞住，震驚地看著梅少卿，問道：“你說的可是前朝那個‘知還’？”
見到梅少卿點頭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身為本朝勳貴，當年在太上皇手下又如此受器重，他怎能不知道這件事情，卻沒想到大周找了這麽多年的這個人，居然被自家外孫女碰上了。
當年，大周太祖逼著前朝廢帝禪讓。廢帝表面上同意，卻暗中安排了妻女遠走，並帶走了一部分大臣南下到了江南一帶，依據著長江天險與大周立對了數十年。期間，廢帝皇後誕下一個遺腹子，也就是後來的文德太子的父親。
後來，北方的大周日漸穩固，而前朝已是大廈將傾，大周養精蓄銳在一個冬天越過長江攻破前朝防禦。文德太子妃帶著太孫逃走，大周只來得及截獲一封信，經人辨認是文德太子的親筆手書。
他想讓太子妃帶著兒子就此隱姓埋名，並給兒子的取了個小字，叫作“知還”。
很快，大周便統一了大江南北，進入了難得一遇的太平盛世。
文德太子帶著殘兵逃到一處斷崖，當時雪覆蒼山，身後已經沒有退路。文德太子與舊部躍入江水之中，而後世間再無前朝孟氏。
連老太爺很清楚，如果孟雪崖的身世被曝光，會是什麽樣的下場。
如果他是一個無才之人也就罷了，皇帝或許還會為了顯示自己寬容的胸懷而放他一把。可偏偏他卻是如此積才絕艷，就連一向眼光奇高的連老太爺也不得不承認，他比自己教導出來最好的學生崔聞溪都要強上不少。
這段時間相處下來，連老太爺漸漸接受了孟雪崖，也越來越覺得他是最適合梅少卿的人。
可現在，梅少卿居然和他說，孟雪崖是文德太子的嫡子！
“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？”他正色，極為嚴肅地看向梅少卿。
梅少卿知道瞞不過連老太爺，便向他坦白：“以及只是懷疑他與前朝有牽扯，真正確定他的身份是在昨天晚上。”
連老太爺聞言點了點頭，昨天晚上才知道的，今天早上就告訴了他，這說明他的外孫女還知道輕重，沒被孟雪崖迷昏了頭。
“今天就到長史府去，把婚退了吧。”連老太爺沈吟了片刻，向梅少卿說道。
梅少卿楞了楞，雖然她早料到連老太爺的反應，可親口聽他說出來，心裏還是有些難以承受。
她立刻回過神來，堅定地說道：“外祖，原諒我不能放棄他！”
連老太爺深深地看了眼梅少卿，仿佛看見當年的連璧站在自己面前，同自己說一定要嫁給梅謙一樣。她說她與梅謙兩情相悅，她說梅謙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，她說他們雖然身份懸殊但一定也能過得很好。
可最後呢？
“玉莊，你與你母親太像了，你母親當年也是這麽站在紅葉溪前，說她今生今世非梅謙不嫁的。你……要走你母親的老路嗎？”
梅少卿明白她外祖的顧慮，她長長地嘆了口氣。要是說起前世的事情，可能沒有人會相信，但在她最親的外祖面前，她還是決定把她兩世的經歷說了出來。
梅少卿本來以為連老太爺不會相信，可她說完之後，發現連老太爺已經淚流滿面。
他伸出雙手想要像她小時候一樣抱抱她，手伸到一半卻發現梅少卿已經長大了，只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：“玉莊，這些年來你受苦了。以前，是外祖走得太早，讓你一個人孤伶伶的。”
梅少卿瞪大眼睛，震驚地看著連老太爺：“外祖，您居然……願意相信我？”
連老太爺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，笑著點點頭：“你剛回來那會兒，我確實發現你不一樣了。後來在江左聽到你的種種事跡，皆不是這個年紀能有的手段。你是外祖一手養大的孩子，你有什麽能耐，外祖還不一清二楚？”
他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別的不說，單說治理黃河那一段。外祖問你，你長這麽大見過黃河嗎？就連工部都對黃河束手無策，或許正如你所說，那些治水的手段，皆是出於後十幾年的大周吧？”
“外祖！”梅少卿感動地抱住連老太爺，“謝謝你！”
她記得自己小時候還只到連老太爺的腿那麽高，常常由他抱在懷裏教著念書。可轉眼之間，她已經差不多和連老太爺齊高了。
不但因為她長大了，更是因為連老太爺已經老了，原本筆直的背已經有些佝僂，臉上也爬滿了皺紋。
連老太爺好笑地拍著梅少卿的背，安慰道：“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謝。既然你說那小子為你做出那麽多犧牲，連他祖輩留下的基業都不要了，那外祖就不阻攔你們了。左右外祖已經老了，而你小舅舅又賭氣改姓了車，咱們連家怎麽樣也連累不了他。”
梅少卿連忙拉住連老太爺的手，急切地說道：“外祖，您一定會長命百歲！”
“你呀，就是太少年老成。”連老太爺點了點她的額頭，“雖然你多活了十多年，但表面上還是個姑娘家呀，平時也該有些姑娘家的樣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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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到這裏，王宰輔才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。這些年，他傾力教導王夢歧，王夢初也逐漸養成了跟著王夢歧的習慣。若是王夢歧能來探視，王夢初一定會跟在身旁，可這個時候，為什麽只有王夢歧來？
“阿初那孩子去哪裏了？”王宰輔緊張地問道，“是你讓他留在府裏的嗎？”
不提王夢初倒好，提到王夢初，王夢歧就發出一聲冷笑，恨恨地說道：“王夢初那個畜生，昨天一聽說這件事情，便連夜帶了財物走了。什麽骨肉親情，什麽血濃於水，都是狗屁！”
聽到這裏，王宰輔也呆住了。他原本以為，王夢初那孩子沒有主見，這麽多年來對他和王夢歧應該是又崇拜又信任的。
可現在看起來也未必如此，他的嗅覺似乎比王夢歧還要敏銳一些。難道，這些年是他忽略了這個孫子嗎？
事已至此，王宰輔已經不想去怪誰了，心裏反倒慶幸，那邊的人沒見過王夢初的樣子，他一個人離開或許還能為王家保存一支血脈。
只是，可憐了他的阿鴛了。
話說到這裏，王宰輔推了推王夢歧說道：“好了，這裏你別待了，趁著那邊還沒知道，你快走吧！”
王夢歧一時茫然無措，雖然她自幼慣是有主見，可這種時候若是王夢初在，她還有些底氣。可現在王夢初已經不知去處，她又是孤伶伶的一個女子，一時之間竟有種悲愴之感。
“不，祖父我在外頭等著你出來！”王夢歧搖了搖頭，拒絕了王宰輔的話。
王宰輔苦口婆心地勸了她許久，她仍然不為所動，最後急得王宰輔眼睛都紅了。
“阿鴛，你父親是個靠不住的！江左那邊的事情，他的手也不是幹凈的，這一兩天也要進來，你難不成要急死祖父嗎？”
王夢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最終祖孫兩人沒有談妥探視的時間便到了，王宰輔趴在門邊看著王夢歧一步三回頭地走遠，一想到不知道兩人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面，不知不覺間眼淚就濕了整張臉。
梅少卿早上起來，便去連城院請安，連瑜比她早一步到，這時已經和連老太爺在一旁喝著清粥。
連老太爺聽說王家一夜之間沒了以前的光景，這些事情同樣出乎他的意料。這麽多年來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，他都沒發現什麽不對來，王家藏得這樣緊，卻仍然被發現了。
“早知今日，何必當初呢？”連老太爺嘆了口氣。
連瑜笑瞇瞇地同梅少卿打了個招呼，便起身去太學當值去了。
梅少卿來時，連老太爺已經喝完了粥，見她與平常不大一樣，似乎沈默得過份了一些，便問道：“玉莊可是有話要同外祖說？”
梅少卿猶豫了整晚上，還是決定向連老太爺說出實情。雖然她一度不想讓連家兩人跟著她擔心，可若是不說出來，未免顯得自己太過自私。
她落定心思，便扶著王宰輔走到院子裏，沿著院裏的紅葉溪散步。
這時秋已經深了，紅葉溪旁的楓樹上已經找不到一片綠色，一陣風吹過帶下幾片火紅的葉子落進溪水裏，順著水流漂到其它院子裏去。
“祖父可聽過一首詞？其中有一句叫，若問幽居何意……”她頓了頓看向連老太爺。
連老太爺臉上露出一個微笑，問道：“玉莊這是要考外祖？外祖雖然老了，但腦子還清楚的很，若是我記得沒錯，這是晃補之的《滿庭芳》吧？下一句是，莫道是，飛鳥知還。怎麽樣？外祖沒答錯吧？”
梅少卿的目光黯了黯，點頭道：“正是。”
她的神色極為嚴肅，讓連老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，問道：“玉莊，你到底有什麽事要同外祖說。”
梅少卿放開連老太爺的手，提著裙子在他面前跪下來：“玉莊不孝，給連府闖了大禍。可明知是龍潭虎穴，卻仍然無法自拔。”
連老太爺連忙去扶她，皺著眉頭關切地看著她：“究竟出了什麽事情？咱們是一家人，有什麽事情難道不應該商量著來嗎？你且同外祖說一說，沒有過不去的坎！”
梅少卿站起來，嘆了口氣道：“外祖，我一直不曾同你說過，雪崖的小字是‘知還’吧？”
連老太爺聽到這句話，整個人都楞住，震驚地看著梅少卿，問道：“你說的可是前朝那個‘知還’？”
見到梅少卿點頭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身為本朝勳貴，當年在太上皇手下又如此受器重，他怎能不知道這件事情，卻沒想到大周找了這麽多年的這個人，居然被自家外孫女碰上了。
當年，大周太祖逼著前朝廢帝禪讓。廢帝表面上同意，卻暗中安排了妻女遠走，並帶走了一部分大臣南下到了江南一帶，依據著長江天險與大周立對了數十年。期間，廢帝皇後誕下一個遺腹子，也就是後來的文德太子的父親。
後來，北方的大周日漸穩固，而前朝已是大廈將傾，大周養精蓄銳在一個冬天越過長江攻破前朝防禦。文德太子妃帶著太孫逃走，大周只來得及截獲一封信，經人辨認是文德太子的親筆手書。
他想讓太子妃帶著兒子就此隱姓埋名，並給兒子的取了個小字，叫作“知還”。
很快，大周便統一了大江南北，進入了難得一遇的太平盛世。
文德太子帶著殘兵逃到一處斷崖，當時雪覆蒼山，身後已經沒有退路。文德太子與舊部躍入江水之中，而後世間再無前朝孟氏。
連老太爺很清楚，如果孟雪崖的身世被曝光，會是什麽樣的下場。
如果他是一個無才之人也就罷了，皇帝或許還會為了顯示自己寬容的胸懷而放他一把。可偏偏他卻是如此積才絕艷，就連一向眼光奇高的連老太爺也不得不承認，他比自己教導出來最好的學生崔聞溪都要強上不少。
這段時間相處下來，連老太爺漸漸接受了孟雪崖，也越來越覺得他是最適合梅少卿的人。
可現在，梅少卿居然和他說，孟雪崖是文德太子的嫡子！
“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？”他正色，極為嚴肅地看向梅少卿。
梅少卿知道瞞不過連老太爺，便向他坦白：“以及只是懷疑他與前朝有牽扯，真正確定他的身份是在昨天晚上。”
連老太爺聞言點了點頭，昨天晚上才知道的，今天早上就告訴了他，這說明他的外孫女還知道輕重，沒被孟雪崖迷昏了頭。
“今天就到長史府去，把婚退了吧。”連老太爺沈吟了片刻，向梅少卿說道。
梅少卿楞了楞，雖然她早料到連老太爺的反應，可親口聽他說出來，心裏還是有些難以承受。
她立刻回過神來，堅定地說道：“外祖，原諒我不能放棄他！”
連老太爺深深地看了眼梅少卿，仿佛看見當年的連璧站在自己面前，同自己說一定要嫁給梅謙一樣。她說她與梅謙兩情相悅，她說梅謙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，她說他們雖然身份懸殊但一定也能過得很好。
可最後呢？
“玉莊，你與你母親太像了，你母親當年也是這麽站在紅葉溪前，說她今生今世非梅謙不嫁的。你……要走你母親的老路嗎？”
梅少卿明白她外祖的顧慮，她長長地嘆了口氣。要是說起前世的事情，可能沒有人會相信，但在她最親的外祖面前，她還是決定把她兩世的經歷說了出來。
梅少卿本來以為連老太爺不會相信，可她說完之後，發現連老太爺已經淚流滿面。
他伸出雙手想要像她小時候一樣抱抱她，手伸到一半卻發現梅少卿已經長大了，只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：“玉莊，這些年來你受苦了。以前，是外祖走得太早，讓你一個人孤伶伶的。”
梅少卿瞪大眼睛，震驚地看著連老太爺：“外祖，您居然……願意相信我？”
連老太爺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，笑著點點頭：“你剛回來那會兒，我確實發現你不一樣了。後來在江左聽到你的種種事跡，皆不是這個年紀能有的手段。你是外祖一手養大的孩子，你有什麽能耐，外祖還不一清二楚？”
他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別的不說，單說治理黃河那一段。外祖問你，你長這麽大見過黃河嗎？就連工部都對黃河束手無策，或許正如你所說，那些治水的手段，皆是出於後十幾年的大周吧？”
“外祖！”梅少卿感動地抱住連老太爺，“謝謝你！”
她記得自己小時候還只到連老太爺的腿那麽高，常常由他抱在懷裏教著念書。可轉眼之間，她已經差不多和連老太爺齊高了。
不但因為她長大了，更是因為連老太爺已經老了，原本筆直的背已經有些佝僂，臉上也爬滿了皺紋。
連老太爺好笑地拍著梅少卿的背，安慰道：“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謝。既然你說那小子為你做出那麽多犧牲，連他祖輩留下的基業都不要了，那外祖就不阻攔你們了。左右外祖已經老了，而你小舅舅又賭氣改姓了車，咱們連家怎麽樣也連累不了他。”
梅少卿連忙拉住連老太爺的手，急切地說道：“外祖，您一定會長命百歲！”
“你呀，就是太少年老成。”連老太爺點了點她的額頭，“雖然你多活了十多年，但表面上還是個姑娘家呀，平時也該有些姑娘家的樣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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